短小说:私会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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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尔宁(广东汕头)
2022年12月21日薄暮,华灯初上。来日诰日是冬节,阿明见天色暗下来,遂摁灭烟头丢进步道上的垃圾桶,转身关了鞋铺的卷闸门,预备早点回家,顺道买些来日诰日祭祖的物品。
阿明刚刚启动店肆门口的摩托车,突然听得手机响了起来,他从裤兜里掏脱手机,按了接听键,一个柔软的声音飘了出来:“明啊,我是阿花,你现在在底块?”阿明愣了一下,接话说:“乜事?我现在在铺头,预备转去内(家里)。”“是照些,我到处买无药,唔知你有无布洛芬?尚有那种抗原试剂盒。”
阿明听完后夷由了一下,说:“这种药我几天前抢有两盒,抗原试剂是托朋侪买的,十人份一盒。”阿花说:“哪——岂可分盒给我?我走仔(女儿)发高烧了。”阿明说:“好喏!我猛猛转去内找盒给你。对了,要送去底块给你?”阿花说:“我在家内等,你到了打电话,我落去楼下接。
“真的要好很多多少谢你!”阿明讥讽道:“要咋呢谢我啊?”阿花在手机那头娇嗔地笑:“随你。”阿明笑着说:“好。说一是一。”阿明好像心满足足。
阿花居住在老城区跃进路,间隔阿明的鞋铺倒也不远。但阿明的房子在新区的珠池路,是多年前房地产低迷的时间买的商品房。现在马路上车辆高峰时段已颠末去,天也彻底暗了下来,北风寒冽,风吹着脸皮有点酸疼。阿明加大油门,没有多久就抵家了。
阿明的妻子早已煮好饭菜,摆放在红木餐桌上,正等候着老公返来。见阿明开门入来,转身拿起桌上的瓷碗去电饭锅里打饭去了。
阿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边走进卫生间洗手边对妻子说:“我肚困死,用饭后我还要出去办点事。”妻子问:“有乜事用这么告急?”阿明笃志用饭,粉饰着说:“我要出去买点钱纸香烛,嫡冬节拜公祖用。”阿明接着又问妻子:“对了,前几日我买的那两盒布洛芬,你放在底块?尚有那盒抗原试剂。”妻子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不是放在电视柜的抽屉么?你问这做什么?”“是照些,我的好朋侪阿义发高烧,40度,估计是中招,羊(阳)了,他问我有没有布洛芬,退烧药。”阿明说:“我碗饭扒毕就物(拿)盒去给他。”
妻子转身去厨房洗碗的时间,阿明悄悄拉开电视柜的抽屉,右手拿起一盒布洛芬,又急迫地撕开抗原试剂的包装盒,拿出此中五份,敏捷塞进太空褛表面的口袋里。然后连妻子都没打声招呼,就急遽开门走了出去。

马路上人车稀疏,大概是由于这几天新冠病毒阳性患者越来越多所致。各人都躲在家里,无事不敢外出,连平常喜欢饭后散步的人看起来也显着的少了。现在,阿明的心情是复杂的,既高兴又告急,既希冀又担心。他油然想起了从前与阿花在一起的甜蜜韶光……
在市第七中学读初中的时间,阿明与阿花是同班同砚。当时间阿明长的高高的,理着一个小平头,五官端正硬朗,特别是他在足球场上驰骋的潇洒劲儿,非常吸引了一批女生的眼球,阿花就是此中之一。
阿花长得悦目,前突后翘,皮肤白嫩,一双大眼睛晶莹透亮,两条柳叶眉妩媚动人,悦死众人。不但云云,阿花还能歌善舞,简直就是锦上添花,惹得有的女生暗生妒忌,时不时就造谣诽谤她。
喜欢阿花的男生不少,爱慕阿明的女生大概多。但阿花仅对阿明有感觉,情有独钟,不绝都在暗中观察着阿明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哪个女生靠近阿明,都会引起阿花如猫头鹰般的警觉。
阿明无疑也是良好的。他除了形象高大帅气,踢足球锋利外,学习效果也很不错,特别是数学。他可以一夜之间就把一本厚厚的数学习题解完。不但云云,他还能声情并茂地演唱各种潮剧唱段,这大概是由于他妈妈是市潮剧团紧张演员的缘故,阿明自小就看母亲在舞台上扮演各种脚色,如苏六娘、李铁梅、江姐等,怎样念词唱腔、台步挪动、摆势造型那些本领知识,因从小耳濡目染,多少就学了一些。
大概是强强联手,大概是天造地设,大概是息息相通。不久,有同砚发现阿明与阿花已经走在一起。有爱情的滋润终究是不一样的,当时间男生们发现课余时阿明的唱腔更高亢豁亮了,球场上往返疾驰飞脚射门的身姿更强健敏捷了,而女生们则惊讶的发现阿花的皮肤更白更嫩了,长长的头发更黑更滑了,脸上几个小痘痘居然也消散了。
爱情固然精致,偶然却也短暂。高中毕业后,阿明到深圳打工去了,而阿花则到服装厂顶了母亲的职,当了一个缝纫工,整天车缝各种亵服、衬衫、西裤,以及各单元定制的工作服。
刚开始,阿明与阿花尚有频仍的书信往来,相互诉说衷肠,偶然在信中也评论一些刚刚解禁的影戏,分享各自的感受,比如《一江春水向东流》《野火东风斗古城》等。偶然间阿花抑捺不住缅怀之情,跑去邮政局给阿明打电话,说到动情处竟泪水滂湃,哽咽不止。阿明在电话那头也一时无语,不知怎样安慰阿花,只是说着那句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的话:“我很快就会返来的,你肯定要等我。”

光阴流逝,冬去春来。转眼间阿明去深圳打拼已经有六七年了,他攒了一点钱,他也曾经思量叫阿花辞职到深圳与他一起到外资企业打工。但阿花的父母死活不肯让本身唯一的女儿脱离汕头。于是,这件事就不绝对峙着。
如许又过了两年,眼看本身的女儿年事越来越大,有一天母亲竟带着一个男青年抵家里,这小伙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听说从师范学院毕业出来工作有几个年初了,在市区一个中学当生物老师,单元刚刚分给他一套旧房子,各方面的条件都还不错。
刚开始,阿花对母亲的活动是抵抗的、抗拒的,乃至大吵过一场,摔掉了杯子、碟子,阿花说到伤心处冲进房里狠狠地把门“砰”地阖上。母亲匆忙在房门外苦口婆心地奉劝,帮她分析利弊,父亲也在一旁积极附和……阿花趴在床上,泪水早已把枕巾浸湿,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痛楚和无助,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阿明的身边。
第二天晚上,阿花无精打采,走到邮局给远在深圳的阿明打电话,没想到阿明不在,宿友说他与老板出差去东北了,要一个月后才返来。约莫一个月后,当阿明从东北办完事回到深圳时,见到宿舍里的桌子上有他的一封信,他兴冲冲拆开一看,不一会儿整个人就瘫坐在椅子上,两行热泪从他瘦弱的面颊上流淌下来……
阿明的摩托车终于拐进了跃进路,面前的跃进路因前几年的创文运动,显得开阔干净了很多。步道上榱树枝叶繁茂,在夜晚里出现出一片暗绿,这时间沿路的门店大多已经关门了。
跃进路两侧原来是一排排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贝灰砂枋棚屋,房子低矮局促,巷道狭长昏暗,时常因下水管道堵塞导致污水横流,居住情况极差。这里居住着市区大量的产业工人。厥后都会建立加快了步调,九十年代中期跃进路南北两侧的上涂坪和下涂坪的枋棚屋被政府列入旧城改造,因此,阿花的旧房拆迁改造后,赔偿安置在跃进路一幢临路的三楼,两房两厅,南北朝向。
现在,阿花穿着一套厚庄的棉质寝衣,表面又套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口罩,早已守在路边步道石沿上,左顾右盼,等候着阿明的到来。
阿花完婚七八年后好不容易才怀上,生了个女儿,女儿像她,长得也生动漂亮,此时正在读高中三年级,效果挺不错。大概是缘分已尽,大概是造化弄人,阿花的丈夫在一次出差时因车祸不幸去世了,这时间阿花的女儿才上小学一年级。而远在深圳的阿明,也刚刚完婚不久。

不一会,阿花望见远处一骑飞车疾驰而来,恍似阿明身影,近了,虽有白色鸡嘴型N95口罩蒙脸,过细辨认,果然是,顿时喜色挂上眉梢。阿明将车刹停在路边,关了电门,一手从口袋里掏出布洛芬和抗原试剂,递给阿花,说:“天时够凝!你猛猛把药拿去给走仔吃,我还要去买些钱纸祭品,嫡冬节用。”阿花说:“你告急乜个!呾两句话就要走?起到我内食杯茶,好么?”说着,阿花伸手牢牢捉住阿明扶着车把的左手,“咦!你只手咋这么凝?”阿明本想抽脱手,但阿花却抓得更紧了,阿明也就放弃了。
现在,阿明的心着实很抵牾,他着实是该上去她家坐一会儿的,他也好久没有跟阿花坐下来一起品茗谈天了。
阿明在深圳完婚后,不久也生了个儿子,五六年后由于要照顾本身的父母,不得不携妻带子回故乡汕头了,不久就开了一家鞋店,专门代销国产的某个品牌系列,交易也还不错。阿明的妻子是外地人,回汕头后与阿明的父母合不来,婆媳关系特别告急,婆婆心田极不认可这个外省媳妇,以为这个媳妇好逸恶劳,整天无所事事,只会妆扮图享受搓麻将。
这些年来,阿明夹在中心非常为难,厥后着实没有办法,就别的买了套商品房,搬出去本身居住了,别的雇了个保姆,在家照顾母亲和已经有点儿老年痴呆的父亲。
一阵凛冽的北风吹过来,榱树枝叶挲挲作响,阿明好像猛醒过来,他仰面直视着一脸温柔的阿花,说:“天暗了,你还是赶紧上楼把药给走仔吃了吧。现在天下放开管控,第一波疫情到处伸张,非常时期,俺也勿相互感染。爱滴茶,另找时间,你看照些好孬?”阿花听后,终于点了颔首,放开了手。
阿明启动摩托车,掉转车头,疾驰而去。阿花看着阿明的背影,不一会就消散在黑夜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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