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究实用的墨子

泉源：人民网－人民日报外洋版
墨家巨子田鸠去拜会楚王。楚王问他：“墨子是赫赫著名的学者。他的切身实践还算可以，可为什么他讲的话固然许多，却不动听呢？”
田鸠先讲了两个故事。一个是说，秦王把女儿嫁给晋国公子，陪嫁的媵妾有70人，衣着都很富丽。到了晋国，晋国人反而喜好陪嫁的妾，而看不上秦王的女儿。
再一个故事很著名，买椟还珠，说有个楚国人到郑国去卖宝珠。他用宝贵的木兰香木做了一个精致的匣子，用香料熏烤，用珠玉粉饰，用玫瑰装饰，用翡翠陪衬。效果郑国人只买了他的匣子，却退还了宝珠。
田鸠得出结论：当当代人的言谈，说的尽是些富丽动听的辞令。君主每每只欣赏言辞的华丽，却忽视了它的实用代价。墨子的学说教授先王治国的办法，叙述贤人的言论并宣告于天下人。假如只想使言辞动听，那恐怕人们就会只寻求言辞华丽而忽视它的实用代价，由于言辞而侵害了实用。以是墨子讲的话固然许多，但是不动听。
上述对话见于《韩非子》，分析其时学者对于墨家学说“多而不辩”的特点很清晰。这与我们阅读《墨子》时的感觉同等。与诸子文章相比，《墨子》大概无《论语》的简约，无《孟子》的雄辩，无《荀子》的精致，无《庄子》的奇诡，这与墨子、墨家学说重实利的特点有关。
墨家祖师墨子，一样寻常以为是春秋战国之际的鲁国人，工匠身世。儒道墨法，先秦最告急的四家学派，孔子、老子、韩非子在《史记》中都有本身的传记，唯独墨子，司马迁只在《孟子荀卿列传》里附带提了这么短短一句：“墨翟是宋国的大臣，在军事上善于保卫，在头脑上主张朴素节省。有人说他和孔子是同期间人，也有人说他比孔子晚。”
这分析早在汉初之际，墨家就已衰落到乏人问津的田地了，接下来又缄默沉静了险些2000年，不绝到清末民国时期，才被重新发现。其时一批闻名学者整理注解《墨子》，表明发扬墨学，让墨子重新回到人们视野中来。
于是，本日我们得以看到，墨子以一介布衣的身份，保持着席不暇暖的勤劳状态，终日奔走在克制战役、奉劝兼爱的路上，具有一种摩顶放踵的断送精力。因此，他开创的墨家，被以为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具有救世情怀的学派。其观点会集在《墨子》一书中。
《墨子》成书于战国时期，今存53篇，内容驳杂，按照胡适、梁启超等学者的观点，大概可以分成5组。
第一组《亲士》《修身》《所染》《法仪》《七患》《辞过》《三辩》这7篇，都是后人伪造的。前3篇全无墨家口吻，颇有道家儒家言论。后4篇是根据墨家余论而作，可以看做墨学概要，梁启超以为应当先读。
第二组包罗《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非儒》等24篇，多“子墨子曰”的字样，应该是弟子记载、推演墨子学说的文本，也有后人到场的内容。
这些篇章每个主题都分上中下3篇，文义大同小异，为何云云？民国学者陈柱做了一番复盘：“余意墨子随地演说，弟子各有记载，言偶尔而详略，记偶尔而繁简，是以各有三篇。其时演说，或不止三次，所记亦不止三篇。然古人以三为成数，……故编辑《墨子》书者，仅存三篇，以备参考，其或以此乎？”很有原理，但细读文本可以发现每个主题的上篇每每比中下篇的逻辑更精密、论说更到位，有学者推测上篇的形成比中下篇要晚，因此更加成熟一些。编辑者把最好的文本置于最前，分析深谙传播之道。
第三组《经》《经说》《大取》《小取》等6篇，既不是墨子的书，也不是墨者记墨子学说之书，而是与惠施、公孙龙等名家学说非常靠近。惠施、公孙龙的学说，差不多全生存在这6篇之内。
第四组包罗《耕柱》《贵义》《公孟》《鲁问》《公输》5篇，是墨家后人将墨子言行编辑而成，雷同《论语》。此中许多质料比第二组还告急。
第五组从《备城门》到《杂守》11篇，所记皆墨家守城之法，在《汉书·艺文志》的分类中属于“兵本领”，也肴杂着一些阴阳学说。
总之，会集体现墨子头脑的，是第二和第四组文章。清代学者孙诒让说，读墨子，从《尚贤》到《非命》就够了。从中可以看出，墨家是儒家最早的反对派和论敌。儒家说爱有差等，墨子就说要兼爱；儒者考究厚葬，墨子提倡薄葬；孔子推许音乐，墨子就说非乐；儒学远鬼知命，墨子明鬼非命……可以说，凡是儒家支持的，墨家就反对；凡是儒家反对的，墨家就支持。因此，读完《论语》看《墨子》，就像去完极地去赤道，冰火两重天。
值得一提的是，第三组和第五组文章，在逻辑学、光学、物理学、兵法等诸多方面临中国古代科技有杰出贡献。李约瑟就曾据此歌颂“墨家的科学结果高出整个古希腊”。是不是过誉临时岂论，尽力肯定的背后分析墨家在这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